本篇从(1)孔老师是谁,到(2)孔老师有一颗什么心,经(3)孔老师所处的时代背景、政治情势和(4)关于孔老师的去伪存真,如果还有些正本清源的味道的话,那么,关于孔二先生的思想核心“仁”,看客们也许可以和老夫采用同一个基本视角,来简单、粗略地打量一番。
还有一点需要正视,那就是夫子的性格。孔圣人也是人,而且,是一位临终前当着学生的面痛哭失声的人,是一个做了喜欢的梦就兴高采烈、一阵子没有做喜欢的梦就悲观丧气的人,是一个愿意跟着任何造反的渣滓一起砸烂周王朝这个“合法政权”的人,是一个华夏文明史上第一位修史的史学家却没有修成“史家之绝唱”的人,更是一个目光如炬看人看到骨髓里血脉里的人,同时,还是一个绝对因材施教的世界历史上第一个以个人之力开办军政大学的人类文化史上屈指可数的大思想家。
这里的“绝对因材施教”,看似地坦水阔、风平浪静,但它一不留神给华夏两千多年来的文明史、思想史、战略史带来的扭曲和恶果,完全可以用望而生畏来总结——“它”指的不是“绝对因材施教”本身而是它的副产品。可以说,看不到这一点,也会带来不可估量的麻烦。
《论语·颜渊》: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看官一定没有忘记夫子代理总理时候的隳三都那件事,这位季康子,就是三都的继承人之一,鲁国最大的权臣。夫子的回答,用现代汉语表达,大概是这个模样:国家管理,就是当政者自己先正——从心正到行正,缺一不可,你带头正,谁敢不跟着正?
换言之,国风、政风的任何正与不正,追根求源,都一定跟最高领导人的一言一行密不可分。
这里,拿晋朝开国皇帝司马炎和他的爱卿刘毅的一段问对来对比一下关于华夏文明史上真正的知识分子的性格和性情以及“政者,正也”:
《晋书·刘毅传》: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
司马炎问刘毅:小刘,我知道你不会藏着掖着,你觉得,我和古代的帝王们比起来,像谁?
司马炎的言外之意是,自己完全可以和古代明君比肩,因为,他“解放后”干得不错,让国家繁荣兴旺起来了。
上面那一句,就是刘毅回答的原话:你还不如断送了大汉政权的汉桓帝汉灵帝呢,他俩卖乌纱帽,把钱交给了国家财政,你倒好,一个开国之君,居然也卖乌纱帽,卖就卖罢,还是把钱直接塞进自己的腰包。
皇帝而私设小金库、开国皇帝却贩卖乌纱帽捞钱,司马炎是最高领导人队伍里的王八蛋、开国之君行列里的蛆。荀子好像有这么一句:“汤、武存则天下从而治,桀、纣存则天下从而乱”。换一个孔老师一些的说法,大抵如此:“正存则天下从而治,邪存则天下从而乱”。在司马炎的治下,“治”过一阵子、富过一阵子,紧接着就是五胡乱华,一乱三百年。原因在司马炎这个混蛋,爽歪歪,歪歪爽。
刘毅给司马炎的回答,就是对夫子的那句“子帅以正,孰敢不正”的正解,政权糜烂之后、之下的政风奸刻、国风奸猾、官吏奸恶、道德腐朽……追根求源,全是“子帅以不正,天下跟着不正”、“邪存则天下从而乱”招来的。
换言之,“仁”首先是冲着执政者去的,是对执政当局和一个政权的政治要求,是一个政治底线。“上”不仁,就别指望“下”仁;“上”手里拿着政权却一直干着苟且之事,就不能指望“下”不来一个不得已而为之,拿出各种五花八门上路不上路的应对手段;“上”不仁,就别指望“下”不在一定的情况下,把“上”连同“上”搞烂了的政权一起送进阎罗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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